鸿雁 © 何嘉乐 / WWF

对加入“鸟圈”的人来说，春天到来的标志，不再是街道上飘起的杨絮或手机上推送的升温提醒，而是——鸟儿们振翅飞上枝头的身影。

许多观鸟者都会有共同的感受：开始观鸟后，季节的更迭会变得更加细腻，那些原本被隔绝在外套和耳机外的自然，变得清晰可感：天气、风向、气温的微妙变化，可能都会影响鸟儿的行踪。

更重要的是，观鸟时，你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你和这些生物共享着同一个社区、同一个世界。

这也是世界自然基金会（WWF）长春区域项目组物种项目官员何嘉乐在近几年“观鸟热”在大众中兴起后最大的感触之一：观鸟，是我们一生中能接触到的最容易走进自然的一张门票，而且终身免费。

大白鹭  © WWF

“我小时候就清楚地知道，我手中的风筝，‘纸鸢’中的‘鸢’，其实和天上飞的老鹰是一样的”。在城市中生活，大家常觉得与自然隔绝，但其实，我们日常生活中能够见到、接触到的鸟儿数不胜数。

人对鸟的爱，可以勾连出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它让我们的目光，从书桌和手机屏幕前抬起，去开始想象远方——那些鸟儿归来和前往的地方。

候鸟、湿地与草原，交织的生命

观鸟的乐趣之一，或许在于发现和感受变化。

每年的春、秋两季，正逢迁徙期。在特定的地点，你可能会看到候鸟，成群结队，往返于适合繁殖和觅食的地方，这也是观鸟人们一年两次追逐的“季节限定”体验。

常听到的种类包括大雁、白鹭、丹顶鹤；一些还不算广为人知的有红嘴鸥、鸬鹚和北红尾鸲。当然，真实的候鸟种类比我们想的更多。

据统计，我国有超过 1,500 种鸟类，是世界上鸟类多样性最丰富的国家之一；其中，候鸟超过 800 种，约占全国鸟类种数的 53%。

我们之所以更容易看到候鸟，是因为全球 9 条主要的候鸟迁飞通道中，有 4 条经过我国，分别是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通道、中亚迁飞通道、西亚—东非迁飞通道以及西太平洋迁飞通道。

迁飞中的丹顶鹤  © 何嘉乐 / WWF

候鸟能否顺利迁徙的关键之一，是能否在途中找到栖息地，休息、调整，再度出发。而湿地和草原，是候鸟心目中理想的栖息地。

分布在迁飞路线上的各类湿地和草原是候鸟迁徙过程中重要的能量补给来源，提供食物、水源和理想的庇护所。这些“中转站”甚至“终点”的生态环境的变化，会严重影响候鸟的生存几率。

近几十年，随着气候变化（如温度上升、极端降水和干旱事件发生频率增加等）以及人类活动的加剧，湿地和草原都存在不同程度的退化甚至丧失。我国在 1978 至 2008 年间丧失了约 33% 的湿地，目前约 90% 的天然草原处在退化状态。

如果生态问题进一步加重，候鸟会因为在迁徙途中找不到栖息地、无法完成迁飞、降低繁殖成功率而面临种群数量的急剧减少乃至最终灭绝。

候鸟和这个星球上所有其他的生灵一起，构筑了稳固又脆弱的生态系统。生物多样性的减少，会直接或间接地影响人类的饮食、空气和气候，且带来难以预估的经济损失。

从2016年起，WWF 开始与金典合作，迄今已开展一系列候鸟、湿地和草原保护相关的工作。

加入 WWF 后，何嘉乐接手了其中的部分项目。聊起这几年最自豪的生态保护成果，他几乎不假思索地提到了东方白鹳。

东方白鹳 © 何嘉乐 / WWF

东方白鹳是一种大型水鸟，主要分布在中国东北、朝鲜半岛、日本和俄罗斯远东部分地区。由于栖息地的破坏、偷猎和人类活动的干扰，其种群数量曾急剧下降，目前被列为濒危物种，常被媒体戏称为“鸟类大熊猫”。

为此，WWF 与黑龙江省林业和草原局以及科研单位合作，在黑龙江东部三江平原推广搭建人工招引巢，帮助恢复东方白鹳的种群数量。

人工招引巢是一种人为设计和建造的简易鸟巢，通常由木材、金属或其他耐用材料制成，安装在树木、人工结构（如电线杆、灯柱等）或特定保护区内。

人工招引巢 © 何嘉乐 / WWF

其通过模拟自然鸟巢的环境，为需要特定栖息地的鸟类——尤其是栖息地受损或自然巢穴稀缺的物种——提供繁殖和栖息的环境，也便于巡护员进行及时、长期的监测与保护。

以人工招引巢为核心，以及适配的保护巡护、湿地管理、生态修复等综合手段的共同影响下，东方白鹳种群的数量从上世纪 90 年代的 3,000 多只迅速突破到 9,000～9,500 只，增长了近 3 倍。

2022 年 11 月 9 日，《湿地公约》第十四届缔约方大会全球迁飞区水鸟栖息地保护论坛发布《中国水鸟保护十佳案例》，东方白鹳保护工作成功入选。

巢中的东方白鹳 © 何嘉乐 / WWF

故事中的另一个变量：人

在保护区的故事里，还有一个更重要、却常在相关叙事中被忽略的变量：人。

一次外出调查中，曾担任东北地理所辽宁双台河口（辽河口）湿地野外站站长的王强刚巧遇到上游水闸正在放水。他见到一对丹顶鹤正在匆忙向巢走去，随着水位不断上涨，巢周边无干草可用，它们捡拾湿草，努力把巢垫高，不让巢里的卵被水淹没。

水淹丹顶鹤巢 © 王强

通常，丹顶鹤的巢大约有 10 厘米高，但当王强走到巢边时，发现它们已经将巢垫到了半米以上。

后来，水位越来越高，路过的渔民见到王强及同行的研究者被困住，便划船去将他们接出来。但遗憾的是，在后续监测中，丹顶鹤的两枚卵仍旧因为新垫的巢材都是被水淹过的湿冷的草，环境温度过低，没能成功孵化。

丹顶鹤巢 © 王强

这让王强感触颇深：一方面，丹顶鹤的聪慧以及对孩子的爱让他触动，但另一方面，这也直接地证明了人类活动与野生动物的保护息息相关——譬如，人类活动导致水位的异常变化，会导致许多水鸟繁殖失败。

因此，在生态保护中，需要的是综合性的努力：它不仅是科研人员和保护区工作人员的使命，也需要周边社区的通力支持。

对于候鸟保护中“公平”的问题，王强也感触颇深：做论文研究时，他和同学租住湿地的小孤岛上渔民的房子里，与当地人相处时，他隐约地感受到了他们内心的抵触：

“在他们看来，我们一群大学生，背着昂贵的相机、望远镜和帐篷——花这么多钱来关心一些鸟，但为什么不能关心他们的贫穷生活呢？”

实际上，在许多情况下，保护野生动物或者恢复生态环境，往往会把当地人放在对立面。因为，当地人会与野生动物产生矛盾，由野生动物造成的损失其实也主要是由当地人承担的。

就以上文提到的东方白鹳为例：它曾在数年前引起过“人鸟争食”的争议：在迁徙途中，它们歇脚时会偷食保护区外商业鱼塘中的鱼，鱼塘老板们怒气冲冲地放鞭炮驱赶它们——如果东方白鹳不“偷吃”，便无法为迁徙储存足够的能量，但鱼塘却也是许多人的生计来源。

东方白鹳  © 何嘉乐 / WWF

正因如此，保护区的一部分工作，也会聚焦在如何平衡当地经济与生态保护上。而从更宏观的角度讲，让公众能够承认和接受野生动物保护的价值，将其融入到人类社会的经济循环中，是未来努力的方向。

当问及未来几年的方向以及希望开展的项目，王强认为，我们的野生动物保护，常受到“外貌协会”的干扰，将目光与资源更多倾斜到大熊猫、金丝猴、东北虎这样所谓美丽或雄壮的动物，而忽略某些真正重要的物种，是动物保护中的不公平。

何嘉乐说，上述的“明星物种”自然有助于环保组织的宣传与筹款，但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某一类物种的增长和繁荣，而是让它们（和我们）所在的生态系统减缓退化的速度，甚至恢复到从前，水草丰茂的样子。

如何携手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

WWF 在金典的支持下，以松嫩平原国际重要湿地和内蒙古呼伦贝尔草原为核心，向阿穆尔-黑龙江流域辐射，目前已经开展了六期“可持续农业湿地保护”和“东北平原农牧交错带生物多样性友好型农牧业管理项目”，也取得了相当多令人印象深刻的保护成果。

譬如，第一次完成黑龙江流域大鸨种群及其栖息地的大尺度评估工作，大鸨繁殖种群可靠记录约 120 至 160 只，也掌握了 2018 至 2024 年期间大鸨繁殖地、迁徙停歇地和部分越冬地的情况。

2024 年，在向海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核心区内的 60 公顷试验区完成了封闭围栏、保护宣传标示建设，直接修复草原 60 公顷，连通且开展监测的草原面积超过 1500 公顷。

在呼伦贝尔草原——也是金典的奶源地——游牧民族的智慧没有被遗忘。即使牧民们大都在经历传统的放牧方式和现代化生产之间的转型，WWF 和金典仍然希望能将当地牧民对待自然的方式传承和发扬下去。

呼伦贝尔草原  © CX  / WWF

在黑龙江流域环保大使志愿者活动中，除了展示一线保护单位的日常工作和优秀成果以外，还为保护地周边中小学生带来了丰富多样的环境教育活动，向公众传达科学的生态保护理念。

黑龙江流域大使志愿者为保护区周边小学带来自然课  © WWF

就像何嘉乐提到的那样，童年时，“鸢”只是手中的风筝。然而，见过鸟儿的翅膀在空中振动的样子，便会不由自主地开始向往自由。

假如观鸟是通向自然的一张“长期门票”，那么守护湿地和草原，则是用一生为这张票“续期”。🌏

EARTH DAY

在湿地与草原保护中，碳排放也是一个重要的课题，而金典也在减碳方面作出了许多尝试：刚刚推出的金典减碳有机奶，不仅来自专属减碳有机牧场，拥有全程减碳证书，包装也是木本色，将低碳落实到了每一道生产工序中。

金典还在 4 月 22 日世界地球日来临之前，在杭州西溪国家湿地公园打造了“金典低碳花园”活动——用人们生活中熟知的花卉，来直观地体现“减碳”的成效，让碳排放这样抽象的概念直接对应到生活中鲜活可感的事物上，活动吸引了大量消费者的共同参与。

监制：Lili

采访、撰文：Lili、Zhiyin

版式：L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