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达到2050年实现碳排放净零增长的目标，各国和地区正在采用碳市场机制作为关键的政策工具。这些机制从早期的清洁发展机制（Clean Development Mechanism，CDM）开始，现在已经发展到包括排放交易系统（Emission Trading Systems，ETS）、碳税以及自愿性碳抵消和信用额度项目等多种市场工具。通过这些工具使项目减少碳排或进行固碳，从而产生碳信用。

然而，基于自然的气候减缓项目如果没有适当的规划和管理，也可能对现有生态系统产生不利影响。虽然气候减缓措施旨在减少碳排放和全球变暖，但了解其对自然的和经改造的生态系统完整性可能带来的影响也至关重要。

《气候减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全球碳市场的进展、关键问题及其对生态系统的潜在影响综述》这一报告概述了全球气候减缓项目的现状，分析了碳市场机制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关联，探究了其可能对各类生态系统完整性带来的潜在影响，并讨论了自然生态系统在减少碳排放的基于自然解决方案（Nature-based Solutions, NbS）中的潜在作用。期望这份报告能够激发更多关于生态系统管理和生物多样性保护的关键对话，促进集体行动，以在实现全球生物多样性目标的同时达到净零排放。

图1 《气候减缓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全球碳市场的进展、关键问题及其对生态系统的潜在影响综述》

01

碳市场机制和实施框架

●碳定价机制●

“碳市场”这个术语通常指的是碳信用或碳证书在遵循既定的温室气体（GHGs）预防、消除或减少指南的基础上获得和出售的市场。自碳市场成立以来，世界各地已建立了多种碳定价机制。这些碳定价工具（CPI）可以大致分为两大类：直接碳定价和间接碳定价。

直接碳定价机制包括“与特定产品或活动产生的温室气体排放成正比的CPI”，通常会参考碳税、排放交易系统（ETS）或碳信用机制（ICAP）。间接碳定价机制指的是“以与碳排放不直接成比例的方式改变与碳排放相关的产品价格的工具”，间接碳定价工具可能是燃料税、商品税或燃料补贴。

●碳市场实施框架●

为了实现减少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目标，各国在国际和国内采纳了不同的碳交易框架。在多数碳交易计划中，都存在两方——碳信用或配额的需求方和供应方。碳信用或配额的需求方通常来自四种合规市场（国际合规市场、国内合规市场、自愿碳市场、基于结果的融资），这些市场是碳排放交易的地方。在供应方面，碳信用或配额通常来源于四种渠道（国际信用机制、国内信用机制、独立信用机制、排放交易系统）。

图2 总体碳市场实施框架

02

现有碳市场的行业覆盖范围

截至2022年，全球范围内已实施了71项直接CPI，其中包括37项碳税和34项ETS，其中大部分位于欧洲和北美地区。2021年全球共收取了约840亿美元的碳定价收入，其中三分之二来自ETS。

图3 碳排放税和ETS分布图

(来源：世界银行)

ETS机制通常针对单一或多个部门进行开发，到目前为止开发的ETS已经涵盖了包括电力、工业、国内航空、交通、建筑、林业和废物处理在内的一些主要部门。

图4 2023年主要ETSs所覆盖的行业

除了排放交易系统（ETS）和碳税，碳信用项目和自愿碳抵消项目在全球碳市场中也扮演着重要角色。自2007年以来，通过碳信用项目已经发行了约47亿吨二氧化碳当量的碳信用；直到2017年，大部分碳信用是通过国际清洁发展机制（CDM）获得的；2017年之后，独立的碳信用平台已经成为主要参与者，占据了全球碳信用市场约74%的份额；与此同时，国内碳信用机制也在近年来有所增长。

图5 按信用机制类别分类的全球总量

(来源：世界银行)

03

碳减排项目与生物多样性保护间的

相互作用

碳投资可能像其他发展一样直接或间接造成不利影响，主要体现在可能未充分考虑到干预措施对其所处的社会-生态系统所有方面的影响。

●碳减排项目的生态系统足迹●

全球碳循环与不同的陆地和水生态系统相互联系，通过生物地球化学循环不断地交换碳。IPCC的第六份评估报告提供了全球不同生态系统中碳储量和碳通量的估计，结果表明海洋具有最大的碳储量，其次是永久冻土、土壤和植被。然而，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的报告并没有对不同类型的生态系统碳存量进行过多说明。为了解碳减排项目对生物多样性的影响，应首先确定已受到现有碳市场和融资模式影响或利用的生态系统。

图6 2010-2019年全球碳预算

(来源：IPCC AR6)

目前，大多数注册的自愿抵消项目都与能源效率（可再生/不可再生能源）、工业减排和森林管理有关。一些已经注册的碳抵消项目涉及畜牧业、消耗臭氧物质、草原管理、湿地、泥炭地管理、农作物和土地管理的项目。回顾碳减排项目所涉及的生态系统类型，可以为我们提供一个初步的视角，以理解这一快速发展领域可能带来的潜在负面影响。

●对生物多样性的潜在不利影响●

可再生能源项目

包括太阳能、风能、水力发电和生物燃料生产的可再生能源项目，构成了碳减排项目的很大组成部分。

风能项目：风涡轮机可能会对野生动物造成直接撞击死亡，尤其是对鸟类和蝙蝠。此外，风涡轮机的噪音可能会干扰动物的生理健康、生存机制、社交和繁殖过程，以及栖息地的连续性。

太阳能发电项目：太阳能发电场的建设和运营可能会直接导致栖息地丧失和破碎化，影响野生动物。例如，太阳能板的反射表面可能会迷惑鸟类，增加撞击风险，同时，太阳能发电场周围的围栏可能会阻碍野生动物迁徙。

水电项目：大型水电项目通过建设大坝影响自然水流和沉积物位置，可能会破坏河流生态系统，影响鱼类和其他水生生物的迁徙，改变河流的生物多样性。

可再生能源的供应链效应：可再生能源部门项目的材料需求，如稀土元素的开采，可能会对环境产生间接影响，包括生态系统的破坏和温室气体排放的增加。

森林管理项目

植树造林和再造林项目可能会取代原有的高生物多样性森林，种植单一树种，包括外来的单一栽培种，这可能会减少物种多样性。

图7 与森林相关的碳排放项目的影响

草地管理项目

与草地管理有关的碳减排项目包括避免现有植被类型的转换和改进草地管理做法。这些项目的主要活动包括保护富碳草原不转向农业或其他土地利用，管理具有可持续放牧做法的草原（主要通过牲畜放牧），以及为恢复退化草原而播种或种植。

图8 草地相关碳排放项目的潜在影响

湿地和泥炭地项目

湿地和泥炭地的恢复和管理工作可能会改变水文条件，影响鱼类和野生动物的栖息地。

农业用地管理项目

农业土地管理实践，如耕作、提高有机质含量和灌溉管理，可能会改善土壤生物的栖息地，但也可能对自然发生的植被和野生动物产生负面影响。

图9 农业生态系统相关项目对生物多样性

和生态系统的影响

04

将碳减排项目与生物多样性和生态系统

管理保持一致

在生物多样性保护和生态系统管理领域，当前碳减排方法面临的关键问题包括：

碳抵消/碳信用项目中的生物多样性评估和监测不足

对基于自然的碳抵消项目的碳信用额定价不恰当

基于自然的碳抵消项目的温室气体计量系统的差距

利用来自碳市场的收入用于保护生物多样性

在以自然为基础的碳抵消项目中，缺乏整合生态系统的所有社会-生态效益

缺乏确保生物多样性和社会保障的适当政策和法规

缺乏对生物多样性保护和利益相关方进行利益分享的适当政策和法规

05

改进碳排放政策和市场方法的建议

碳减排项目，特别是那些与自然生态系统密切相关的项目，应实现多个目标，包括减排、社会福祉和生物多样性保护。在此，我们提供了一个框架，以解决和将这些目标纳入碳减排项目和市场机制。

图10 解决气候缓解项目中生物多样性问题的框架

为了实现所有多维目标，需要基于自然的碳减排项目，并应按照NbS的标准进行设计和实施，例如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基于自然的解决方案全球标准™，以避免对生物多样性、生态系统保护、人类福祉等造成负面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