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Fortin Chacabuco示范牧场。© Ezequiel Garcia

土地荒漠化是当今世界面临的一个重大环境、经济和社会问题，威胁着人类的生存与发展。2018年发布的《世界荒漠化地图集》显示，全世界有75%以上的土地已经面临退化，这一比例到2050年将会上升到90%以上[1] 。在中国，第六次全国荒漠化和沙化调查结果显示，截至2019年，我国荒漠化和沙化土地面积已经连续4个监测期保持“双缩减”，但荒漠化土地面积仍达到了国土总面积的26.81%[2]，防治土地荒漠化的形式仍然严峻。

《联合国防治荒漠化公约》将荒漠化定义为“气候变异和人类活动在内的种种因素造成的干旱、半干旱和亚湿润干旱地区的土地退化”[3]，本质上是土地由一种生物群落退化成沙漠生物群落的过程[4]。人类活动包括农田和牧场扩张、城市化、矿产和能源开发等。土地荒漠化会造成生态破坏、损害生物多样性，影响生态过程与功能，增加沙尘暴、山体滑坡等风险；土地荒漠化还会使得农业减产，威胁粮食安全，加剧饥饿与贫困；除此之外，由森林砍伐、过度放牧等造成的土地荒漠化还会增加温室气体排放，从而加剧全球气候变化，反之，气候变化也可能通过气温、降水等气候格局的改变，导致土地的进一步退化[5]。

因此，减少和扭转土地退化、加强荒漠化防治已成为当前国际国内社会亟待解决、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议题。

荒漠化治理与生态修复技术

当前，荒漠化治理与生态修复的技术可分为自然植被恢复技术与人工植被恢复技术两大类[4][6]。

1.自然植被恢复技术

自然植被恢复技术主要用于干旱、半干旱地区的植被恢复以及当地区域天然植被的保护，通常通过减少放牧、生态移民等方式减轻草原压力，或采用围栏封育技术，即在当地出现荒漠化但有条件供植被生长的土地上，使用网围栏等进行封闭。自然植被恢复技术能够防治放牧等人为活动对植被的破坏与干扰，逐渐恢复天然植被。但自然植被恢复往往无法与社会经济发展速度相适应，成本高昂，长期的围栏封育也可能对植被造成结构与功能退化、生产力下降等负面影响[7]。

2.人工植被恢复技术

人工植被恢复技术使用工程的手段，对退化的植被进行人工重建，达到生态恢复的目的，包括飞播造林技术、原生植被建植技术、复合式植被栽植技术、土壤改良技术、沙障营建技术等。其优势在于恢复速度快，能够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但可能具有盲目性，例如在不适宜植树造林的地方造林。

此外，也可采用人工加自然植被恢复“双管齐下”，因地制宜采取综合措施防治荒漠化。

TNC荒漠化治理和草地可持续管理实践

巴塔哥尼亚（Patagonia）地区位于南美洲南部，地广人稀，总面积约1.9亿英亩（约0.77亿公顷），横跨阿根廷和智利。该地区生态系统多样，包括南美洲最大的温带草原、稀树草原和沙漠，野生动物种类繁多，是安第斯神鹫（Vultur gryphus）和鵟雕（Geranoaetus melanoleucus）等大型鸟类的栖息地。

图中紫色部分为草地生态区。© Wikimedia Commons

19世纪末，欧洲人将绵羊引入该地区生产羊毛，长期以来该地区过度放牧导致了草地生态系统的破坏和退化。此外，巴塔哥尼亚草原的寒冬、强风、干燥气候以及过度放牧都加剧了土壤侵蚀和沙漠化进程，引起污染和栖息地退化和丧失，许多野生动植物濒临灭绝。如今，巴塔哥尼亚草原70%的面积正在受到不同程度的荒漠化影响，其中35%的土地严重退化。

在阿根廷草原上放牧羊群。© 2008 Bridget Besaw

1.制定草地再生和可持续性标准

2011年起，大自然保护协会（TNC）与阿根廷政府和当地企业Ovis 21合作制定了可持续放牧计划，开发了草地再生和可持续性标准（GRASS）[8]。GRASS基于保护科学、规划和监测，可持续地生产羊毛和肉类来恢复和保护草原生态系统，并通过认证和标签激励机制，为采取可持续放牧和草地管理，并满足管理条件、野生动物等方面要求的牧场提供认证。具体的要求包括牧场需制定恢复活动的时间表和管理计划，牧场的场地稳定性、水循环、养分循环和群落动态需满足一定的标准和指标，需记录本地野生动物的关键保护活动等。GRASS每两年对认证的牧场审查一次。

在GRASS的基础上，2018年Savory研究所发布了升级版——生态成果验证（EOV），作为目前全球范围内可用的最全面的放牧和草地监测模型，可用于评估土壤与景观，跟踪生物多样性、水、土壤健康和生态系统服务方面的效益，减缓土地荒漠化，同时链接可持续农场、牧场和消费端。

阿根廷巴塔哥尼亚地区。© Ezequiel Garcia

2.推动草地管理委员会（GSC）

TNC正在推动草地管理委员会（GSC），与森林管理委员会（FSC）和海洋管理委员会（MSC）类似，为全球消费者提供该地区可持续生产的牧产品。该委员会的成立，以及具备环保意识的企业赞助，将有助于进行认证工作和制定相关标准，加强草地保护。

刚剪下的羊毛。© Nick Hall

3.示范建设与研究

2016年，TNC开始在占地13500英亩（约5463公顷）的Fortin Chacabuco牧场开展可持续放牧工作，与牧民、当地社区、研究人员和政府共同示范荒漠化草地的解决方案，应用再造林和土壤保护措施，并制定可持续放牧标准。该牧场已成为北巴塔哥尼亚可再生牧场和可持续放牧相关主题研究示范的开放实验室，开展了许多科研项目，如关于水位、土壤状况、火灾控制、外来物种、草地健康、野生动物习性等诸多主题的研究。

阿根廷Fortin Chacabuco示范牧场。© Ezequiel Garcia

基于草地可持续性标准和荒漠化治理解决方案的示范，TNC与政府、牧民和市场端合作，建立了科学可信、能真实体现草地管理与保护成效的草地可持续性标准和认证系统。同时，项目取得了切实的保护成果，为整个地区进行系统性、大规模的荒漠化治理奠定了基础。该项目采取的管理措施还能增加和维持大量碳汇，融入了土壤保护措施，提升生态系统服务，实现了气候变化、水、牧业和自然保护的多重效益。

巴塔哥尼亚荒漠化治理成效。© Ovis 21

只要恢复 15% 的土地并不再转变其用途，就能避免多达 60% 的预期物种灭绝[9]。荒漠化是全球生态领域的重点和难点问题，草地退化是荒漠化的主要表现形式之一，因此，对草地进行可持续管理是应对荒漠化的关键策略之一，它涉及到一系列的实践和政策措施，以保护和恢复草地生态系统，同时促进经济和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参考文献

[1] https://wad.jrc.ec.europa.eu/sites/default/files/atlas_pdf/JRC_WAD_fullVersion.pdf

[2] https://www.forestry.gov.cn/main/135/20230109/154423802716439.html

[3] https://www.unccd.int/sites/default/files/2022-02/UNCCD_Convention_text_CHI.pdf

[4] 朱玲,朱文莉.国内外防治土地荒漠化与生态修复研究综述[J].西部人居环境学刊,2020,35(02):97-103

[5] https://www.forestry.gov.cn/c/www/lcdt/570543.jhtml

[6] 刘拓.中国土地沙漠化及其防治策略研究[D].北京林业大学,2005.

[7] 刘建,张克斌,程中秋,等.围栏封育对沙化草地植被及土壤特性的影响[J].水土保持通报,2011,31(04):180-184.DOI:10.13961/j.cnki.stbctb.2011.04.052.

[8] https://www.fao.org/fileadmin/user_upload/nr/sustainability_pathways/docs/GRASS english.pdf

[9] https://www.unep.org/news-and-stories/statements/world-environment-day-2024-accelerating-land-restoration-drought